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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坟地(四)

马虎怪应该是水墅的远房亲戚,也是从南阳老家过来的,按辈分太祖爷还得叫她表姑奶,她本来也是南阳大家祖里的一支,家大业大,弟兄妯娌七八个,她是老小,天下老的都向小,公公婆婆把她看的比大妯娌们都高一眼,钱财明里暗的都给她,还有他的丈夫,也被兄弟们捧着,上学读书不下地干活,已经考了秀才,很有可能中个举人,她也争气,过了门三五年就添了一儿一女,他在家里的地位就更高了,老掌柜甚至撺掇掌柜婆把掌柜的钥匙交给她,那样的话,她就是大家族里的主母了,呼风来风,唤雨有雨,可是她就是不会把握机遇,或许是他天生的浪荡和恶毒害了她,她首先是不满足她的丈夫,嫌她的丈夫是个“酸文人,没情趣,”就和社会上的**胡搞,她的胆子大啊,他竟在家中开房,丈夫在书房读书,她在卧室和**调笑胡搞,而且还明文标价,一时间搞得乌烟瘴气。夫家也是名门望族,书香门第,岂能容忍她这猪狗都不如的行径,捉奸在床,她还不知羞耻,更不愿悔改,竟披头散发,泼妇打滚,骂的那些话根本不堪入耳,家族要对她行家法,丈夫为她求情,说是自己一心读书,怠慢了她,才使她犯下大错,如果她死了,那一儿一女就成了无娘的孩子,可怜啊。家丑不可外扬,家族把她原谅了,包容了,丈夫也对他更温柔,而她却蹬鼻子上脸,不知道他姓什么,叫什么,她认为丈夫是酸文人,是扶不起来的刘阿斗,而家族中的人都爱面子,也不敢把她怎么样,于是他就更加甚了,不但和外面的人胡搞,还搞到了家里,和三兄弟,四兄弟,七兄弟都有一腿,妯娌们怕丢人,也都忍气吞声,她就更不可一世了,因为有**撑腰,她对嫂子们根本不放到眼里,想骂谁骂谁,想糟蹋谁糟蹋谁,还有家中的小姐,她也不放过,想**来和她一起**挣钱,被拒绝后,她站在门台上,将大家族祖孙八代骂个遍,还将家族中的隐私都抖落出来,丈夫羞愧难当,一根绳索结束了自己的生命,留下她,和一双未成年的儿女,家族里的人还是容了她,认为他孤儿寡母日子难过,公公婆婆还是照顾她,为了自家的孙子孙女,容忍了他的行为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而且,吃的穿的也供应她,儿子白白净净,精明伶俐,也上了学。她真的应该洗心革面,就像贾府里的李纨一样,悉心的教养儿子,待儿子功成名就之日,她也可以享荣华富贵。可她就是不知感恩,反而恩将仇报,她说:婆婆是个偏心眼,还说丈夫自杀是亲爹逼死的,到法院告状,要家中赔她一笔钱,她要再嫁。也就有糊涂官,真的准了她的状,判家族赔她一大笔钱,据说就是半个家产,她拿着家产,撇下儿女,洋洋得意,跟着她的**,来到了我们这儿,嫁了一个老实巴交的丈夫,住着祖上留的大宅子,还有几十亩好水地,家中贵重家具一应俱全,他每日里穿金戴银,招摇过市,根本不把邻里乡亲放到眼里,邻里乡亲也懒得看她。好日子没过多久,她的老毛病又犯了,竟当着丈夫的面在家中开房,那时候我们这村穷,有许多光棍汉,苍蝇专找臭蛋叮,她的名声很大,招来的淫棍很多,这些淫棍还争风吃醋,大打出手,丈夫去拉架,被刀子捅死了。

丈夫死后,她更加为所欲为,她做梦也想不到,螳螂捕蝉黄雀在后,她是螳螂,把男人当做蝉,吸干他们的精血和金钱,可是也有一个男人就是黄雀,专门抓自不量力的螳螂,这只黄雀就是她的青梅竹马的铁杆老**,舅家大表哥,这个大表哥你说他像《红楼梦》中的薛霸王薛蟠也行,你说他像贾雨村也行,甚至说他像寡鲜廉耻的贾郝、贾琏、贾珍、贾蓉也都可以,或者说就是这许多人物的组合,马虎怪的所作所为都是这的大表哥唆使的,现在她年老了,色衰了,大表哥又有了新的相好,这个小表妹,虽然自己是个放荡的万人骑,但却不允许老**有自己的生活,像一根枯藤死了也要缠着歪脖子树,老**想甩她了,不过,老**如果真的甩了她,也算是有人性,可是他竟是畜生不如,他用迷药迷倒了她,和她腾云驾雾以后,就远走高飞,从此销声匿迹,和大表哥一起销声匿迹的还有她所有的钱财,连地都被老**卖掉将钱带走了。

她成了一无所有的孤寡老太婆,女儿早嫁了,嫌她丢人现眼,不给她来往,他要饭到了女儿门前,女儿给她两个馍,就打发她走,不准她进人家的门,儿子本来是跟着她来的,很孝顺她,说:“要好好念书,将来出人头地,养活她”可是她太不知道珍重了,儿子跟她丢不起人,又回到南阳,认祖归宗,听说还中了举人,娶了大家闺秀的妻子,可这些和她没有关系,儿子媳妇不认她。

这时候她算是自由人了,她就是开两间房接客,也没人管,没人干涉,可是,谁来啊?谁和一个六十岁的老太婆媾和啊,不要说挣钱了,就是贴钱嫁汉没人要啊,老太婆可怜啊。

她现在是无儿无女,无依无靠,无食无衣,无亲无故,无尊严,无人格,是一个谁都可以嘲笑,谁都可以糟蹋,谁都可以出气,谁都可以取乐的尤物。十冬腊月,她无柴烧炕,冻得缩在屋角,出来晒太阳,走到大伙跟前,大家伙就像躲瘟疫一样一个个溜走了,夏天,她到门外乘凉,脱掉衣服,露出两个布袋似的**,那些年轻的小媳妇就问她,“是摸得男人太多了吧,扯得这么长”,这些女人相防贼一样防着自己的男人,不准和她说一句话,更不用说,可怜她,救济她了,有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伯,年轻时也曾和她有过一腿,看见老**可怜,给她砍了一担柴送过去,回到家,竟被儿媳妇骂的狗血喷头,说:“老东西,再敢为老不尊,和这**婆眉来眼去,我就离婚不跟你儿子过了”。大年三十她柱根棍子到闺女村子里要饭,闺女撂给她两个冷馍,赶紧回家,婆婆紧跟着质问,闺女不敢说是自己的娘,说了,夫家肯定会休了她的,她的娘名声太坏了,她是瞒着夫家的。还有那些**跟着她,调笑她,有两个不要脸的还当街扯掉她的衣服,要给她做亲亲。人混到这时候。算是没脸没皮了,别人糟蹋她,她也糟蹋自己,她是一恶制恶,他最大的恶有两个,一是偷人,一是骂人,这时候没有男人给她送钱了,可是她还得生活呀,她不能坐着等死呀,她没地种,就只好偷了,氺墅的粮食和棉花她偷走的最多,太祖奶仁义厚道,见她可怜,还算是亲戚,就原谅她,从来不说她,村里其他人家,其实对她也不是很不好,许多家也是睁只眼闭只眼,说“一个孤老婆子,能吃多少,由她吧”可她就不知感恩报德,反而把自己的不如意都迁怒到邻里乡亲,常常是莫名其妙就骂大街,骂的那些话真的不能进入文章里,这天早晨她又到一家地里偷玉米,被我的太祖奶看见了,太祖奶只是叫了她一声姑奶说:“这家不好惹,您不要到人家地里拾,咱家地里玉米很多,您老就去掰些吧”太祖奶说完就走了,到了中午,被偷的人家,打上她的门,把她骂了一顿,听说还扇了她两二瓠子,把她的唯一的一个大牙都打掉了,还说:“她再敢偷,就将她扔到洛河里喂老鳖”其实这事根本就不是太祖母告诉人家的,可是,她认定是太祖奶这“挨千刀的长舌妇告的状,坏的事”太祖奶“就是吃里趴外的没良心羔”“是土匪养的狼心狗肺的万人骑,小**”,吃柿子拣软的捏,太祖爷和太祖奶的仁义厚道,被她看作是软弱可欺,她堵住氺墅大门,骂开了,骂太祖奶的那些话都不堪入耳,这时候,太祖奶被太祖爷堵在屋里不准出来,如果出来了,太祖奶那蒲扇般的大手,扇上去可是比那家人的力量大几倍,村子里的妇女们也出来劝她,就连打她的那家人,也说根本不是太祖奶坏的事,是她们亲自看见的,不劝还好,越劝她劲越大,她不骂太祖奶了,她骂太祖爷是“王八兔崽子”“不是人揍出来的乌龟王八蛋”他骂完了太祖爷的爹和娘,又骂我家南阳的祖宗,其实是我们两家共同的祖宗,她的外婆是太祖爷的玄祖母,也是我们家的第九代甚至十代先祖的隐私,都被她抖落出来,太祖爷当时真是怒发冲冠,真的要冲出门外,想把她扔进洛河里喂老鳖,可是太祖爷忍住了,他知道,这个问题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,如果解决不好,甭说我家了,就是整个村子都甭想安安生生过日子,而且我们村本来就贫穷,野蛮,村风不好,儿子订媳妇,闺女聘婆家都很困难,“好女不嫁山门汉,好男不娶山门女”,如今再有这个马虎怪的孤老太婆搅和着,就更是难办了,你让她吧,她蹬鼻子上脸,胡搅蛮缠,你打她吧,知道的人说是她罪有应该,但会有几个人知道她的根底呢,她会到处说“全村人都欺负她一个孤老婆子”,又是撒泼,又是打滚,仰天长啸,声泪俱下,甚至还会睡到县长的办公桌上,让清官大老爷为她这“孤寡老人主持公道”,太祖爷真的犯难了,他还真的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,不过,太祖爷天生的爱做棘手的事,他说“事情越棘手,做起来越有意思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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