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四岁的年纪，身量还没有完全长开，刚好够到他的肩膀。

她身上穿了条质地轻柔的青白色棉裙，外罩一件绣着暗纹的绛紫色镶边长背心，因为是冬日的缘故，外面还披了件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羓丝的鹤氅，领口跟袖口加了一圈月白色的狐裘。她的五官本就精致，只是用螺黛稍稍勾勒下眉毛，脸上微施些脂粉，就已经很是漂亮了。如今再被这么精心的修饰，冬日白雪中盈盈而立，看起来就更加出色了。

只她从来都是一副傲慢的样子，尤其是生起气的时候，腰背总是挺得笔直，艳若桃花的唇瓣紧紧的抿着，倔强的模样早已深入人心，便记不起她的娇弱了。

“我有眼睛，事实如何，我看的清清楚楚，周小姐也无需再解释什么了，请回吧！”

周靖瑶忽然惨然一笑，眼睛里似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，看起来空洞洞的，声音也轻地像阵风似的飘忽：“所以我周靖瑶在你的眼中，就是一个卑鄙阴险，手段毒辣的女人，你连听我解释都不愿意，直接就给我定罪了是吗？”

看着这样的她，苏锦笙原本冷硬下来的心肠，忽然就出现了一丝波动。他其实很想去相信她，比谁都更愿意去相信她，可是他无法欺骗自己的眼睛，欺骗自己看到的事实！

哪怕她开口道个歉，态度不这般强硬，他也不会这般生气。

周靖瑶看着他的沉默不语，紧皱的眉头，还有他怀里抱着的那个女人，她嘴角边那抹讥讽的笑容......脑海里有个苍凉的声音响起：“周靖瑶，放手吧，这个男人终究是……不爱你。”

她顿了顿，像一下子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，连她自己都有些快要支撑不住自己沉重的身体，再也没有力气去挽留他了。终于缓缓的松开了紧拽住他衣袖的双手，慢慢退后了几步。

“苏锦笙...你走吧！带你表妹走吧！我不喜欢你了，再也不会去纠缠你了......你自由了！”

周靖瑶忽然就有些想笑。

只是她笑什么呢？

笑她这么多年的暗恋终于可以结束了？还是笑她到底有多么的一厢情愿！自甘堕落？

原来她所有的努力，坚持，挽留，她的骄傲跟尊严，在她苏锦笙的面前，从来都是那么的不值一提。哪怕是这些年，她在他的面前不断的放低姿态，甚至是把自己低到尘埃里，也仍旧换不来他爱恋的目光。

她究竟是从何时，活的这样卑微的？真是丢脸啊！

原来这么多年，她终究还是把自己，活成了一个笑话！

事实上她也的的确确的笑了出来，她的笑声还是如往常那般清脆，只是若不是那潸然而下的眼泪，措不及防的滑过她柔美的面颊，她依然还是那个看上去爽朗而又憨直的少女。

苏锦笙看着这样的周靖瑶，看着她缓缓抽走拽住自己衣袖的双手，心里忽然就有些心慌，就连喉咙也像是忽然间被一些不知名的东西塞满，这让他有些莫名的窒息。

也是这时候，他这才注意到她看上去似是清简了些，脸颊清清瘦瘦，下巴也是尖尖的，两只手腕那样细，似乎他一用力就会被折断，还有那看似不盈一握的细腰......这离上次见面，也不过就是半个月的时光，她怎么会变化如此之大？

难道真的有他不知道的隐情？